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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愛路二段48-6
台北市, 100
Taiwan

(+886-2) 3322-2988

台北館位於台北市中心仁愛路上,不僅為城市的心臟地帶,更是長久以來人文薈萃之處,空間的規劃也提供作品更完善的展出條件。

新竹館則位於新竹科學園區內,長期以來推動藝文展覽,並與園區內知名科技公司合作,讓藝術能夠走進生活的每個角落。

<席德進心目中的吳學讓-從傳統跨進現代>

席德進心目中的吳學讓—從傳統跨進現代

席德進

    

  二十五年來的傳統山水、花鳥的鑽研,終於面臨了現代的潮流巨浪的的衝激,吳學讓才慢慢覺醒過來,埋頭五年,重起爐灶,來建立他自己的風格。今天吳學讓站起來了,以他自己的面貌,向現代中國畫壇進軍。

  最近他在藝術家畫廊半公開似的發表了他第二次,恐怕知道的人很少,參觀的人更是寥寥無幾。這種冷落的畫面,這種沒有花籃,報紙上沒有消息的情況,毫未遮蓋他作品的光輝。一連三個禮拜週末的下午,我都去看他的畫,每次看到的都不一樣。當那天他找我去他家為他選選作品,好送去裝裱時,我承認那時看得太大意。不過直覺上,我還是為他選了最佳的一批出來,當時不覺得怎麼精彩,而且還亂批評了一番,現在我愈回味他的畫,愈覺得豐富而令人難忘。

  近兩年來,吳學讓的畫都以一個簡單的方形(或長方,或不定形)「鳥」,作為他反覆表達的符號。這個鳥形,以極端的抽象化了,帶點卡通的意味,一種天真的幽默充滿了畫面。一雙,一對,三五成群,大大小小的聚集在一起,有的像倆兄弟,有的像戀人。有時一隻龐大的領頭帶著一群小的;有的像家族般的群居雜處著。各有各的表情,前前後後重疊,左左右右重疊,透明的可看到每隻鳥的姿態,有的靜立,有的漫步,有的交頭接耳,有的憤慨,爭吵…….。這些話仍用傳統的宣紙(或棉紙),墨、筆、圖畫顏料,可是畫的題材,構圖,渲染,意象,則遠離了傳統,非常自由地表達了他的觀念與思想。

  「我對傳統的花鳥已感到厭倦,在多年的教畫中,我對兒童畫發生了興趣。孩子們把任何東西都想成有生命的動物,我也借用了這種想法,發展成一個最簡單的形,來構成、組合,加以變化,漸漸走上了這個路子的。」

  吳學讓是我們杭州國立藝專同學中仍在繼續作畫的極少數老同學之一。我們是民國三十二年在重慶磐溪考進去的,吳學讓回憶說:「入學考素描時,我就站在你的後面,當時已知道你畫得好,就照著你的畫,那時你考了第一名,我是倒數第三名。」

  吳學讓進入藝專後與我們同班,當時總覺得他很土氣,由四川岳池縣鄉下來的,家境貧寒,外表又不英俊,以後他進入國畫系,我則學西畫,第二年適逢全國青年從軍熱潮,我們班上有好幾位同學自願報名從軍,廖未林就是其中之一,吳學讓也熱烈地響應而參加了。大家把歡送會開過了之後,第二天就要出發入伍的當兒,吳學讓哭著跑到訓導處去說:「我後悔報名了,不願從軍。」

  吳學讓是個膽怯懦弱的人嗎?賽尚也曾逃過兵役,也許是追求藝術的良知最後提醒了他,使他把一切都看成次要,而決心與藝術廝首在一起。

  吳學讓在這二十多年艱苦的教書歲月中,未向生活低頭,未放棄藝術的崗位,已是一位勇者了,何況他還能突破國畫的老圈套,開創一個新局面。這是多少畫國畫的人自嘆而無法擺脫的。他們因循地,自欺欺人地反覆製造了一些空洞地,古人已說過一千萬變的語言,而無力自拔。吳學讓卻像一隻火箭,衝離了地心的引力,而進入了太空,自山地翱翔。

  吳學讓像是「挨打型」的人物,處處小心翼翼,不敢與人爭鬥。逆來順受,環境的壓力與束縛,使的他低頭而卑微地活著。在教育界混了半生,許多衝動都被遏制了,他眼看著好多畫家出國了,又名利雙收回來;又有些畫家大收門徒,而買了豪華公寓,這些好運他都不敢妄想,他仍然同他四個子女與妻子蟄居在教員宿舍裡,把空餘的時間拿來全心用於讀書,作畫。他的心靈沒有因教書而變成呆滯,沒有因生活艱辛而放棄高貴的理想。他那一股與生俱來的創作慾望,任何誘惑,任何抑制也不會把它動搖或消減。

  現實世界對吳學讓來說是不愉快的。全家的生活費,子女的教育費都要向他索取,人們爭權奪利,他避免著參與,於是他漸漸撤退,退向他內在的幻想的世界中,孤獨地隱忍著,沒有朋友,每天上課時眼前那些學生的面貌,也未能攝進他內心的感光片上,他與人類已無法溝通交談。他在這種孤獨絕緣的空寂時刻,才漸漸從他隱約的幻覺中,呼喚出來一群畸形怪狀的鳥(動物)出來,和他談心,與他為友,來給予他一點慰藉。

  吳學讓幻想的童話世界中,充滿了家庭的歡樂。那些鳥兒家族,擬人般的表現出牠們是一個社會,相互的關聯。以他的愛心,天生的善良本性,純潔的胸懷,創造了他畫中的角色,因此,他也借這個有形的繪畫,來傳達他內心信息。

  顯然地,<家>對吳學讓的藝術,有著決定性的支配力,這也是吳學讓從<家>中享受到無限的溫暖與安慰,他有一幅畫名<客廳>,有的鳥兒坐在沙發上在看電視,螢幕上仍是一群鳥兒,有的小鳥兒不安靜相互在談話,有的頑皮到處跑,…這個客廳也只是一些長方形的結構,重疊的組合。另一幅<戀人>,形態一公一母,因為要表現愛情的旋律,所以他才畫上一圈一圈的迴旋的線盤旋而上,他說:戀愛時一切都是好的,醜的也是美的也是。這個<客廳>就是他的家的轉位,這對<戀人>,就是他自己的縮影。

  像他的名字一樣,在人生的舞台上,他<學>了太多的謙<讓>,從沒有公開過一次個展。這些年來,儘管他曾參加過七次教員美展,七次都獲獎,包括了一、二、三名,還有全省美展,也得過國畫第一獎,都不曾有任何報章雜誌為他寫過文章或評介(直到最近一期的<美術雜誌>,才刊了一幅他的畫),或讚美過他的作品。許多畫家都上過電視,當場揮毫,這些出風頭的事,恐怕吳學讓連夢想過都沒有。他沈默著,卑微地在台灣畫壇中沉浮。

  民國三十七年,他就來到台灣,任教省立嘉義中學,那時我去嘉中教書還是他介紹我就此留在台灣。之後他去了花蓮師範,又轉到頭城中學、桃園中學。這些地方,我都去拜訪過他,也一起談論繪事。目前他任教台北師專,又在文化學院及銘傳商專兼謙。除繪畫之外,他也精于篆刻,為畫家們刻了不少印章,他畫上的線條,偶而還帶一點金石味。

  吳學讓有很深厚的國畫根基,不管是工筆,白描、山水、花鳥,都在他二十餘年的鍛鍊之下,達到相當精湛的水準。現在他追求新路,卻仍保存著中國畫中優越的<筆>、<畫>。絕無誤筆(刷子暴掃)誤墨(墨汁亂潑)之病。最難能可貴的是形成了自己的思想,找到了表現自己語言的符號,擺脫了古人,把自己提昇到一個成功的畫家之列。

本文原載:一九七一年雄獅美術第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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