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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愛路二段48-6
台北市, 100
Taiwan

(+886-2) 3322-2988

台北館位於台北市中心仁愛路上,不僅為城市的心臟地帶,更是長久以來人文薈萃之處,空間的規劃也提供作品更完善的展出條件。

新竹館則位於新竹科學園區內,長期以來推動藝文展覽,並與園區內知名科技公司合作,讓藝術能夠走進生活的每個角落。

《時光 覺 Time Consciousness》文/王焜生

時光 覺 Time Consciousness

文/策展人 王焜生

時間,因為「人」的意識,而有了存在;人活在時間中以及歷史裡,因為人的經驗而讓時間得以被理解。景象,則是生命記憶裡,對於時間的形象化描繪,標示出主觀情感經驗裡的客觀性呈現。

時間,如此抽象的掛念,在李佳駿的作品裡成為這次展出近兩年全新創作最重要的主角。如同法國哲學家呂格爾(Paul Ricoeur, 1913-2005)在《時間與敘事》中所述:「每個敘事作品所展現的世界始終是一個時間的世界,……時間按照敘事的方式而被組織成為人的時間,敘事亦基於其描述時間經驗的特徵而具有意義。」即便在李佳駿的作品裡出現海洋、山峰、雲霧、天空,抑或者是廣袤的大地,看似對自然景物的雕琢,實則都在對「時間」做了更私密性的書寫,只是透過「景物」作為載體,被可視見,也被客觀化而能被理解。藝術家對於在情感投入與選擇釋放多少比例給予觀者之間的拿捏必須非常精準,才能在理性與感性之間調和出最適當的樣態,否則就容易成為自憐或者缺乏個人的獨特性。李佳駿很有智慧的透過人類對自然景象既有私人性(生命經驗裡的遇合)卻又具有共感的經驗(視野所見的真實),作為敘事的架構,讓時間被展示出來,「現在當下」是所有作品的第一人稱,「過去」是由「此時此刻」描繪風景的活動中將回憶勾起,透過意識編織,成為帶入「未來」(過去的之後延伸)的記憶之中,三維時態,被李佳駿透過色彩濃縮在一個畫面之中。

李佳駿作品裡的時間融合了被經驗的歷史以及客觀世界的宇宙的「中介」形式,透過記憶的重述,得以重新體驗「被經驗」的時間,但同時也思考到一個未曾有的新經驗,無須去體驗,而是透過經驗而創造出來的新領會。《尋光》、《時痕》、《風覺》都像是敘事詩,從畫面延伸了許多可以被訴說的故事,這是當觀者欣賞李佳駿作品時,第一個被深深吸引的特質,在畫面裡,藝術家創造出一個既熟悉但又陌生卻無法排拒的新世界,邀請觀者進入到藝術家所吟唱(在此我使用文字詩詞的敘述替代視覺上的描繪)的宇宙。

李佳駿作品裡第二個別具的特質是色彩的運用與畫面的“非人工感”。多年來獨具通透又柔軟調性的色彩,讓畫面總是在一個寧謐淡遠的一方世界,李佳駿將每個畫面都當作是一個故事在經營,如同之前所述,他的畫面如同一首詩詞,顏色則是他的文字,不僅是觀看,而是可以藉由閱讀再建構出過去、現在並想像未來的時間濃縮。《雲隨》、《隱》、《光觸》作品大膽的以超過三分之二的面積經營同一個色面,卻不會讓觀者感受到過度的支配性,因為刻意以更中性不帶極度張狂的顏色且在裡面透過層層明度與彩度的堆疊,如同藝術家的個性一般的謙沖溫和與包容,當觀者面對作品時,那平整如非人為方能創造出來、毫無瑕疵的鏡面一般的色彩,讓人自然卸下既有的印象,而能接受邀請,舒適的進入藝術家的世界─將視角慢慢延伸無盡的畫面之中。

作品裡另一個特質是空靈但又屬於人世的氣質,即使在一片色彩渲染裡,也能心領神會的感應到這是從“人”的視角所淺吟唱詠的平和之境。過去經常以西方油畫方式,左右視線移動的觀賞方式所創造出來的“廣闊”之外,李佳駿過去一直也在東方繪畫尋找靈感。自從疫情前將更多時間留在台灣後,他所生活的視線,以及作品的裱裝也開始以更多垂直如卷軸多重視角的佈局,產生更如中國文人以山水自況心境寫照,寫意而不是寫實的畫面經營,因此比之前的作品加深了文人的氣質。「遇」系列以及「離映」系列,更多像是西方繪畫的東方觀賞方式,產生東西融合的效果。

在畫面上的佈局,李佳駿又有著西方當代藝術中,以打破傳統,另闢視覺經驗的做法,例如以不同的色面大膽的將畫面一切為二,卻又不會讓觀賞的過程產生破碎的凌亂,而是營造出亂中有序、靜中有動的變化性,減少了因為彩度降低後的扁平與重複性,色彩的明度與彩度製造出情緒的張力,「消失中的景象」有著新經驗的實驗。在他的作品裡,不必以一般景物的前後遠近來檢視畫面,藝術家從來也都志不在此,反而是就畫面上的結構用色與筆觸,以畫論畫,藝術家必然的由直觀經驗出發,但是經由視覺創作,將主體知識轉譯為客體知識,也就是雖然是透過藝術家個人的生命經驗所感受的情緒,經由可見的畫面處理為視覺形象,當觀者雙眼觀賞時,不僅只於理解藝術家的心情變化,更多的是轉而從自身的生活經驗去感同身受或是觸發了觀賞者的情感,在客觀/主觀、感性/理性之前的權衡,才是藝術家展現最具特色的創造。《霎》、《風默》、《躍出》將情緒感覺視覺化,透過色彩以及非寫實的景物醞釀出新的情感構築。

梅洛龐蒂(Maurice Merleau-Ponty, 1908-1961)如此形容藝術創作的過程:「在可見物無復記憶的根基中,有點東西在騷動,被點燃了,烈焰席捲了畫家的身體,他所畫的每樣東西都回應這種刺激,他的手『不過是某個陌生意志的工具。』」畫家創作的過程不只是理性思維的知識或智能,而是一種非思性的思考,以更直觀(intuition)的方式才能連結出情緒的感應。作品《時痕》恰如對於李佳駿作品的一個內心詮釋,在可見的影像以及不可見的情感之間,產生了「思」與「所思」之間曖昧,有英國雕塑家亨利摩爾(Henry Moore, 1898-1986)說:「所有的藝術都應該有某種神秘,引發觀者的問題。」

李佳駿的繪畫帶給我們新的思索,就像是一條人生行旅,永遠在找尋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