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act us

Use the form on the right to contact us.

You can edit the text in this area, and change where the contact form on the right submits to, by entering edit mode using the modes on the bottom right.​

仁愛路二段48-6
台北市, 100
Taiwan

(+886-2) 3322-2988

台北館位於台北市中心仁愛路上,不僅為城市的心臟地帶,更是長久以來人文薈萃之處,空間的規劃也提供作品更完善的展出條件。

新竹館則位於新竹科學園區內,長期以來推動藝文展覽,並與園區內知名科技公司合作,讓藝術能夠走進生活的每個角落。

《尋找地平線.心中的閃閃亮亮》2016個展創作自述

「尋找地平線/ 心中的閃閃亮亮」

  記得年少時站在金門的海邊看著海一端的陸地,那是廈門,好遠好遠,比台灣還遠,因爲軍管戒嚴時期的金門,坐船到台灣是十八個鐘頭,但到福建廈門却似乎是一輩子的遠;坐在海邊覺得彼岸的島似海市蜃樓,虛幻並且不真實。三通後,厦門近了,但我寧願在心裡保留那份遙遠的姿態,因爲那是童年的飄浮。

  爾後年輕時,反過來站在台灣的岸邊依著海水傍著遠的地平線痴想,那海的盡頭究竟存在著些什麽呢?怎麽想走近其中卻反倒漸行漸遠。每當我望著東邊的基隆嶼跟西邊的龜山島總是會想起童年的金門島,原來故鄉總是飄移的島嶼,原來過去的光采與懷想總是如彩蝶般紛飛飄零。

  長大後離開島,在紅色的西班牙內陸唸書,那兒光禿禿,心也光禿禿,原來被地平線包圍是這樣一回事,似乎什麽都沒有,但也似乎什麼都有了。此後,尋找地平線變成很有趣的事,看著脚下的影子也成爲莞爾的樂趣,什麽都有意義,也可以什麽都沒有意義…
  
  我想,時間是刀,光影爲砧,我們最終不免俗地會被時間與光影的刀砧切成一段一段的葱花,但我希望這些個時光葱花可以用自我意識爆香,然後閃亮閃亮再度上盤。

  身為畫家,我當勉力使之昇華為視覺可見,感觸人心的繪畫作品;這是我繪畫的初衷,亦是我繪畫的意義。

我們縱然渺小,但足以建構美麗風景…
因為我深信這個世界從不因偉大而改變,
反倒會因為日日夜夜的細微而更加壯麗。

  於是在經過了十多年的創作放逐之後,最終還是回到繪畫這一方一方的小池子,畫布彷如一面面自我的鏡子,每天攬鏡自照,或許自怨自艾,但也是把每個天的當下紀錄在每個布之中;在光與暗、形與色之間,痕跡與情感並存,時間與意識共舞,說穿了,畫什麼也不是那麼重要,我只是在尋找一個拆解我所見到與感受到的世界的方式。

  說好聽些我是在自我的花園裡面深耕,講難聽點我則是把自己埋進繪畫的墳墓之中。我單純地認為世界的建構並存兩種形式:表像的視覺以及心裡面的知覺;我們能看,但我們也能夠想;我們可以理性,但也可以感性;我們需要清晰,但也需要模糊... 

  理性中流露出感性,感性中滲透出理性,在身體與屍體的距離之間,在花開與花落之際,所謂的價值,猶如螢火蟲們短暫地飛翔在日落後的黑夜森林裡。

  我所接受的繪畫價值就是這兩股力量所碰撞而出的光火;象外道內,遠觀景, 微觀情;既然是畫,那必須好看;既然是人,那情慾必展;而繪畫性該存,因為年長後我所認同的繪畫,是慰藉的盤,非革命的刀。是啊!畫家與廚師總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尋找地平線」是此次展出的主題。從小至大我經歷了不少地平線,似乎,線以下的地方我是到得了的,線以上的地方卻是到不了的;但反過來說,線以下的地面發生過的東西是輕的,線以上的天空承載的東西卻是重的;地平線上的風情接近永恆,地平線下的事物卻稍縱即逝。天空究竟承載著什麼如此重要,因為它承載著記憶與情感,那是在地面行走磨礪後的投射…

浸魚,飄禽,躍獸
涼心,睏臟,敗肉
妳獨踽行至黃雲之端
我滾磨砥礪那
穿山甲的軀
麒麟獸的體
藍色獨角,黃雲吞吐
蟲魚鳥獸俱落
臟苗,曦晨,花開

  花開花落,我獨踽穿過微笑森林,引彩蝶幡然飛揚,留眾謹小慎微生物竊竊私語。這似乎幼年時的舞獅子,理性的獅頭追著前方紅紅的風景跑,而感性的獅尾巴卻帶上了鞭炮似的閃閃亮亮在後方跟隨。我畫圖的姿態大抵如是景貌,現實的風景呈現在畫布之上,而心裡面的情感則舖陳在筆觸與色塊之下。那一片片的風光明媚舖展,而彩蝶翻飛,搧動一池秋水。

  潛意識裡我是想描繪出「心中的閃閃亮亮」:如前所言,世界的建構並存兩種形式:表像的視覺以及心裡面的知覺,我們看,我們就會想,生活過就會知曉過生活的酸甜苦辣。繪畫是一種痕跡的行為,猶如在池塘投下一顆石子,總會泛起一陣漣漪,我總想像畫布的筆觸與色塊是波光與浪花,意識是一艘孤寂的帆船,隨著穿越時光的河流,漫步彩雲間,在地平線之間,去追尋心中的閃閃亮亮。

  文末就順勢放一段以前寫的短文來收尾吧!

我們的內心是否都該有一個,存在藍天綠地海鳥微風的小港,如果哪一天感到自由,或者揚起帆駕著小船航向遠遠的海平線;如果哪一天覺得心情不好,也可以坐在港邊眺望陸地盡頭的島嶼;如果陰霾,可以在船上哀傷,如果陽光,可以站在岸上露出笑容。
如果心中有個小小的港口,真的哪裡都可以是原鄉嗎?
原鄉總是漂移的島嶼,原鄉亦是虛幻的夢途。
假如記憶的風真的起來了,心裡的船就順勢揚帆出航,原鄉就真的找得到嗎?我們會不會在海洋中耽溺,然後死於對幻想存有希望,該遠的是不是就該遠遠地看著,該近的是否就讓它安祥地靠在身邊,不要驚擾。

朋友說:「每個家鄉都美麗,不近不遠,你正在創造孩子的故鄉」。這讓我感到,原鄉或許真的是會移動的,就像高麗菜葉會慢慢地大,也會像蜘蛛網一樣悄悄地織補著。我們可以讓高麗菜擁有滿滿的陽光普照,然後他會生出一片一片綠意盎然的新葉;也可以小心呵護著暗黑牆邊的蜘蛛網,耐心等它的主人一塊一塊地織補完整。

原鄉其實就是自我的島嶼,曾經覆蓋著唾手可得的赤子之心與清朗明亮。
心中的港口水位則要夠滿,那麼各式各樣喜怒哀樂奇懼的帆船才有停泊的依靠。

 


翁明哲  台北新店。2016.2.24